道理:这个世界上,很多东西,包括人情、机会、甚至是忠诚,都是有标价的,或者至少,是需要等价交换的。
她深吸一口气,脸上绽开一个笑容,语气热络又不失分寸:“韩厂长,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。真是太巧了。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谢谢您,当初……在北冰洋,多谢您给了我那个拍广告的机会。那支广告,对我来说,是一个很重要的。”
韩相看着她这番与昔日截然不同的做派,心中了然。他点了点头,算是回应。
他当初之所以同意让姚钟子拍那个广告,是为了给厂里省钱。所以,他听说姚钟子私下骂他“韩扒皮”,他也只是一笑置之,因为从某种角度说,她骂得也没错。
姚钟子看出韩相并没有往下聊的打算,便打住话头:“韩厂长,您这是要回去吧?我送送您?”
“不用了。”韩相对她说,“司机在等。你忙你的。”他说完,微微颔首,算是告别,然后转身,径直朝酒店灯火通明的大门走去。
—
第一钢铁厂。
厂里有一个优秀青年技术员的名额,给了陈跃。
陈跃的室友,张明知道后,脸色从震惊转为铁青,又慢慢褪成一种近乎灰败的颜色。
他回到宿舍,他“砰”地一声甩上门,背靠着门板,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有不甘,有愤怒,还有一丝茫然。
张明是名牌大学高材生,怀着满腔热血和“技术报国”的纯粹理想,来到一钢,希望凭自己扎实的知识、肯吃苦的劲头,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,证明自己的价值。
进厂以来,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。为了攻克一个技术难题,他可以连续熬夜查资料、反复计算、画出一摞摞的图纸,车间里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们提起他,没有不竖大拇指的,都说这小子“肯钻,能吃苦,是块搞技术的好料子”。
他始终坚信,汗水、能力、成绩,是通往成功的阶梯。
可结果呢?那个“优秀青年技术员”荣誉,落在了陈跃头上。
张明承认,陈跃人不坏,工作态度也算认真,基础知识扎实,平时相处得也还行。但论起对技术的钻研深度,论起加班加点、不计得失的拼命程度,他张明自认绝不逊色,甚至比陈跃还要突出一些。
那凭什么?凭什么最后是他落选,而陈跃胜出?
答案几乎呼之欲出,却又让人难以接受——背景。
虽然陈跃本人从未张扬,但这件事在厂里,并非什么绝对的秘密。
这个“优秀青年技术员”的称号,在张明看来,不仅是对个人能力的肯定,与后续的进修机会紧紧挂钩。
他仿佛看到,那条他以为凭借努力就能攀登的阶梯旁边,赫然出现了一条名为“背景”的、可以直通云端的索道。
“老老实实干活是没有出路的,背景才是第一位的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又充满讥讽的弧度。
晚上,陈跃回到宿舍。他试图跟张明说话,想缓和一下这尴尬而紧张的气氛。
“张明,关于这个名额的事……”
陈跃话还没说完,就被张明猛地打断了:“恭喜啊,陈大技术员。” 那声“陈大技术员”叫得十分刺耳。
张明带着发泄意味地整理着桌上那堆他视若珍宝的技术书籍,动作幅度很大,弄得砰砰作响。
“拿到了这么重要的荣誉,以后飞黄腾达、步步高升,”张明看着陈跃说道,“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室友啊。”
陈跃看着张明这副样子,张了张嘴,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,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,默默去洗漱去了。
张明不再早早去车间,不再主动揽活,不再围着老师傅问东问西。
分配给他的任务,他卡着最低标准完成,多一分力都不愿意出。
上班时间,他常常对着图纸或设备发呆,眼神空洞,或者干脆找个角落看与专业无关的杂书。
他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——努力无用,关系至上。
他言语间充满了对“潜规则”、“关系户”的嘲讽和不屑。他觉得这个世界是扭曲的,是不公的,而他,这个看清了真相的“独醒者”,有权利也有必要用消极和对抗来表达他的不满。
他开始频繁地和几个同样对现状不满的年轻工人凑在一起,下班后去厂外的小馆子喝酒。几杯劣质白酒下肚,他们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抨击厂里的各种现象,从领导到制度,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一吐胸中块垒。
室友们起初还劝他几句,后来见他这副模样,也渐渐疏远了他,毕竟谁也不想整天面对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“火药桶”。
张明无所谓,他和喝酒抱怨的那些人才是好兄弟,然而张明在一次酒后,听到其中一人为了能调个轻松点的岗位,正在悄悄给车间主任送礼时,他愣住了,随即感到一种巨大的荒谬。
然而真正击碎他幻想的,是一件小事。
那天,车间里一台关键设备恰好出了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