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少礼物。
李幼卿面子上迎来送往礼数周全,心里不由得自嘲的想, 后头跟风这些人, 打的主意恐怕跟玉妃完全相反。
她心中明镜似的, 司马家从来不是自己的后台,东宫才是。
回宫半月,搞准了自己的身份定位后, 李幼卿适应得很快。
每日晌午去跟父皇请安,带去自己亲手制作的点心, 有时被请进去说会话,她会开心得将每样点心先尝一口,再请父皇吃。
若是建帝不得空见她,便将食盒交给裴公公, 说几句关切的话语让公公带到。
这是她作为“女儿”的义务,无论天子还需不需要, 她都要做给阖宫去看。
深夜独自躺在锦绣堆砌的雕花乌木大床上,那种静谧之感,让她时常会有种还置身佛寺的错觉。
木槿花在窗外簌簌落下窗棂飘进清甜的香味, 她深抒一口气, 将这种寂静的潮湿吸入肺里。
她的心,一直在想念一个人。
一个绝不该再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男人。
在她的生活中有父皇,太子哥哥, 未来夫君锦城……以及彻底失宠的母妃。
却唯独,不会再有西北执掌三军的宣大都统。
·
西北连日降下甘露,边陲的老百姓都说这是吉兆。
五十二年秋, 西北战事终于平定,大梁建国以来最年轻的统帅,这一年来如有神助,率军将白王部众尽数歼灭,一统西北大漠。
原先用来制衡他的陆湛,名义为镇北王,实际已是枚不中用的傀儡,连同党羽一直被软禁在王府。
西北不断扩军,且在延边小城发展农业,粮食自给自足,如今已有精兵强将四十五万,三军共计八十万。
年前,朝廷收到西北大都统发来的折子,建帝当即爆怒如雷,召集锦太傅及太子秘议了许久。
折子上清楚陈列镇北王陆湛外通白王,内勾司马家的详细罪证,以及……刚打完胜仗的宣大都统,打算班师回朝。
陆湛反叛跟宣睿要回京,这两桩事,亦不知哪件更触到建帝的逆鳞。
且回京就回京,还带了四十五万大军,这难道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。
未免有所不测,建帝急招了镇守南疆的严良大将军回京,并迅速扩充禁卫军保卫皇城。
当初留下陆湛就是跟宣睿这头野狼互相牵制,哪里知道他这般无用,一年来写信无数回京,皆道无事……
说起来,西北还留有数十习作,竟然都在极短时间被宣睿一一拔除。
“无诏回京视同谋反,陛下,宣统领此举是该杀头的罪行。”锦太傅气得不轻。
师出必有名,武将虽不如文官那般重气节,但自古也从没哪个将领,连脸面都不要了,直接把谋反二字写在脸上!
“景儿,你怎么看。”建帝自病愈以来,精气神大不如前,转头征询的看向太子。
李景站起身,目光坚忍:“父皇,儿臣誓死保卫皇城安危。”
建帝目光中一丝欣慰,同时,心中又泛起了愁绪。
太子再是英武聪慧,都未经历过真实的战场,宣睿那厮,可是自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历练起来的……
“儿臣麾下有铁卫军五万甲兵,加上严良将军带来的二十万兵马,倘若宣睿真要谋反,也该掂量掂量。”
“况且父皇乃明君,依儿臣看,他不见得愿意背负千古骂名。”李景是知道那人此番回京,还抱着何打算的。
正因为如此,他必不能叫那贼人如意。
建帝似乎陷入沉思,过了半盏茶功夫,忽悠悠说道:“镇北军兵强马壮,宣睿却生出反心,且他手中兵符是从陆湛那里夺过,来得名不正言不顺,若是在他回京路途中就将其诛杀……”
“又倘若镇北军诸将士,只听他宣睿号令,不认兵符呢。”西北将士们跟随宣睿出生入死,早已视他为主君,眼中哪里还有皇权。
李景正色道:“若不能一击将其诛杀,将士们只怕会坐地而反,且令父皇落下口实,寒了边陲将士的心。”
“太子仁义,考虑得周全。”锦太傅刚要开口,又被太子冷声打断:“儿臣担心,我朝中亦有宣睿眼线,不如就待他回京,松其防备,顺带将他的眼线一一拔除,再以南夷进犯为由,派他离京支援严良将军,到时他再抗旨便能名正言顺对其进行惩治,夺其兵权,将西北兵权收回朝廷。”
“还有最坏的一种情况,倘使宣睿宁愿遗臭万年也要进京逼宫,那儿臣便率五万铁卫与严良将军,与他殊死一战。”
锦太傅听得一怔,只觉得这两年太子变化太多,失却许多年少时的仁厚,却也变得……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帝王。
帝王无情,杀伐决断。
陛下体弱,边陲将领又生出野心,储君之位绝不可再生事端。
此前,甚至建帝都曾与锦太傅商议,待三公主与锦城完婚后,便主动传位太子,自己退居太上皇之位安享晚年。

